Manco

写到写不动为止呗

重头开始 第十九、二十章 大结局(枪棍衍生 张牧之/叶问)


(十九)



在张牧之开枪冲锋前,城门外路尽头忽然尘土飞扬,驶来了一列车队。

车阵罗布,战士跃下。

“放下武器,不要开火,让他们走!”(日语)

一下子出现了相当的火力压制,瞄准了城内的日本人。日本兵的气焰瞬间消靡了一半,持枪的手开始动摇起来。城门外继续喊话,

“放他们走,我们即刻撤兵,避免不必要的冲突伤亡。”(日语)

老七看见其中一辆车里走下了老三,身后跟着老四老五,他们周围托枪林立的是一支中国武装,一旁喊话的是随军的翻译官。

的确,张牧之在更早的时候向上海发出过讯息,其实没抱希望能得到及时支援,唯一的指望就是安排提前把小叶准送走。但没想到老三一股脑兜了全部家当赶过来,还带来一伙军队。军队正是受上海守军总部派遣而来,他们不仅记得张牧之一伙人在解救人质中提供的帮助,还感激这些人维持至今的军需供给。

双方军队的僵持着,好像只要一支枪走火,冲突就一触即发。包围圈只能以最缓慢的速度退开一个缺口,老七在前面开路,张牧之把昏迷的叶问抱上车。

驶离是非之地不远后,军医把张牧之赶了出去,即刻展开抢救。

张牧之和老三一家同乘一辆车,见花姐正怀抱着襁褓里的叶准。

这时老七又成了断后的,他记得台下围观人群里的沙胆源,折回去找他。沙胆源却说等等我去找我哥,然后像变戏法似地带回了武痴林。当初叶问以为武痴林被打死了,他也确实被日本人打得半死不活,可还留着一口气。被当成死人扔出来以后,又被正巧过路的弟弟扛回了家。沙胆源当然逃不过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命运,但哥哥视如性命的铁盒终于找到了主人。

老七还跑去找周清泉,可是没能带走这最后一个,

“我还不能逃,等厂里工人都走了再说。这里的日本人还有李钊挡着,出不了大事。你们带着光耀走,快!”





先与军队分道扬镳,后一路辗转向香港。

叶问脱离生命危险后,张牧之几乎寸步不离地陪在他床前。

经过林中小屋事件后,老七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。这回是花姐看不下去,定时推门进来把张牧之拎出去,对付孩子似地连哄带骗,叫他吃饭、睡觉,以防他在叶问醒来前搞垮了自己。

在靠岸香港的前一天,叶问醒了。

所有人都发出欢呼。张牧之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身体的疲劳,赶着在恼人的头晕加重前,溜到角落擦了一根烟。

抵达香港的第一晚,他们一大伙人,挤进了一间简朴得接近破烂的居室。

目前只有这个待遇了,老三有点惭愧地说,等他从上海再运点家当过来,他们手上就能再多点周转的钱。





重伤初愈的叶问总躺不住,一会儿凑过去逗小叶准,一会儿转过来拉着武痴林问这问那,好像觉得他是个诈尸鬼一样。看来不止张牧之,死里逃生的叶师傅也一时变得像个小孩子。

张牧之并不拦着他,只咧着嘴无声笑着,看他。

花姐说你们俩怕是脑袋被打傻了吧,我可不敢把阿准交给你们照看了,说着抱走婴儿坐到丈夫和孩子身旁,被老三一把搂过。门外走进来茶楼兄弟两个,像有忘不了的职业自觉,两人已经买回来一堆吃食,准备招呼一屋子人了。老四老五一脸殷勤地接过酒水,却好像没有要分给其他人的意思。

唯有汤师爷一脸看破红尘的样子,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指点着空气,

“早知道现在落得这么惨,我情愿那会儿被炸死在鹅城山沟沟里!”

“哎?咱们啥时候把师爷给带来了?”

“没打算捎上他呀!”

“他自己第一个溜上车的吧!”

老四老五一唱一和,整屋子的人都笑了。

笑得那么开怀,笑得流出了眼泪。



(二十)



叶问痊愈后,张牧之陪老三回上海处理工厂的后事,看看剩什么老底能带来香港发展的。

周光耀没有停止打听父亲的消息,最后终于联系上了,周清泉由李钊陪同着来到香港,其人却已成痴傻。说中了日本人的枪,中在脑子上了。他认不出熟人,认不出亲儿子,看着叶问近前,那双眼里只露出深深恐惧和防备。叶问在他身边坐了很久很久,最后对光耀说,从今往后,我会和你一起照顾你爹——

不要怕,日子还长,打仗最苦的时候我们都过来了,一切都会好起来。





1945年8月15日,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,战争的硝烟落定。

叶问在香港开起了武馆。从一个、两个徒弟,到街头巷尾皆知,拐角处的楼顶天台上有个咏春武馆,有个教咏春的叶师傅。

别看叶师傅脾气好得每天帮阿婆晾床单,打起人来那可了不得,小伙子别麻烦脱衣服啦,用不着你施展开来,叶师傅只消几招就把你撂倒了。

叶师傅家还有个行踪不定的张先生。张先生是跟别人合伙的生意人,有时在香港的这边那边跑,有时足迹还延伸到广东、上海。每逢张先生回家的日子,唤作叶准的小男孩就会头一个从家门口冲出来,吵吵嚷嚷地扑向带给自己的礼物。叶问总在后面说,阿准,怎么每次都急成这样。门外只飘回一句,去晚了要被哥哥抢走的!

这爱抢人礼物的哥哥,就是隔壁老三和花姐的儿子,比叶准大了两三岁,近来正在拔个子的时候,看着跟自己一块长大的小屁孩叶准,颇有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。

这就替他自个儿揽了个麻烦活,叶准可以不做而偏偏他得完成,那就是被要求天天背诗。张牧之说,当年没送成六子去东洋、西洋、南洋,就靠这两个孩子实现吧,都给我老实念书听见没有?对此老汤还点评了一句,

“三爷你也太亏了,老婆说是替二哥娶的,连娃都成了替小六子养的了。”

今天隔壁的哥哥又来找叶准,玩儿到一半却蔫蔫地说自己诗还没背好,背书去了。叶问看着又好笑,又有些同情这个熊孩子,小孩读诗囫囵吞枣,咿咿呀呀地背却不解其意,自然是苦不堪言。于是他留了只耳朵,听听到底在背什么,自己可以给讲讲。却没料想,那稚气的童声念出的一字一句恰好落在了心口上,让他难以抑制地想到一个人,想起很多事。


原来是白居易白先生的《赠梦得》——




“前日君家饮,昨日王家宴。
今日过我庐,三日三会面。”

初遇是在佛山郊外,他急着看清那张九筒面具下的真面目,意外中了暗箭,没想到九筒麻匪在枪林弹雨里救了他。

回家后的某一日,远道来客在他的窗下打马而过。

没过几天,这个新来的富商登门拜访,给他讲了一个故事。故事里有笑有泪,有恶霸有土匪,不管别人怎么想,他觉得那个土匪是个英雄。那个人平淡的叙述里藏着无奈的沙哑,指间夹着的烟卷投下孤独的影子。然后他认出了那个人就是劫他的麻匪。

他们再次会面是在城西,觥筹交错的宴会上。居心叵测的麻匪头子竟然说他要做县长,说得头头是道,说得正义凛然,说得他成了第一个站起来的人。酒席过后人影散乱,他在走廊里碰见了新县长,两人并肩站在江月之间,傻子一样吹了好久冷风。

再后来,县长大人全不把自己当外人,天天来拜访吃茶了。

来来去去,朝别暮又相见。

“当歌聊自放,对酒交相劝。
为我尽一杯,与君发三愿。”

新婚当晚,张牧之等在漆黑的四角亭里为他饯别,一张地图是叮嘱前程,一把手枪是祈祝平安。

六月底的艳阳天,他独步城门外目送张牧之远去,口中只剩下一声保重,却深知暴风雨将至的动荡时局里,这是最奢侈的愿望。

但他俩都是不甘止于沉于诗、醉于酒,空口许愿的人,他们选择一次又一次地攥紧双拳,站在黑暗对面迎击,哪怕只是抱头守住最后的防线。他们面不改色地穿过一片物象之海,从夏走到秋,从冬走到春,半路上再次相遇,说那就一起走吧。

刽子手夺走永成的时候,张牧之从上海回来,一言不发地抱住他,白天夜晚地看守他。

他翻出废弃的木人桩,卷起破旧的衣袖,说要留下来和日本人打完欠下的一场。张牧之说好,就点了根烟看着他打。

他心中动摇,害怕自己面对三蒲时,会重蹈覆辙地失控。张牧之说你当成在打木人桩,不用想他妈别的,剩下的事我会通通安排好。相信我,我会把咱们都救出去。

为张牧之挡下那一枪的时候,他心里真的没有一点害怕,失去意识前的血雾里,他只记得身后人策马扬鞭的样子,觉得满足极了。

命运也拿他们没办法,终于放过这对一根筋的疯子。




泪光蒙上叶问的双眼,窗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。

张叔叔回来了!屋里的熊孩子把书一扔,欢呼雀跃地冲出去,几乎赶不及背完诗的最后两行—— 

 “一愿世清平,二愿身强健。
三愿临老头,数与君相见。”


END




后记

敲下这个END,这个世界里的麻叶,就暂时走完了他们的故事。

这个故事断断续续地写了一个冬天,完结的时候也快要春暖花开了。就像他们两个,以及他们身边的人,终于走到了一个我自认为更好的结局。重头开始,就是基于原作给他们创设一种新的可能,回头看看第一章下面的初心,基本算达成了。

难以计数对麻叶这对纸中之人带给过我的感动,也难以诉说我对他们的感激,为他们献出人生第一篇长篇,人生第一个五万字,这个过程收获的快乐却远大于连载的压力。心里牵挂着他们,碰到什么好玩好看的,都想分享给这两个不属于我的人,碰到困难坎坷也会问自己,换做他们会怎么应对——这也是所有文手们共享的乐趣吧。

麻叶如此吸引我,因为它真的是我吃过的西皮里很特别的一对。结缘于枪棍,追溯至曹关,却没想到两个演员最具代表性的角色,张牧之和叶问,也身处同一时代。他们都是塑造最成功的最丰满立体的角色,但我常说,之所以相信他们真的有可能相识相交,相互欣赏认同,在于他们性格里最重要的相似点——“灵魂的柔软与坚硬”。

叶问在打十个之前是富家少爷,张麻子在变成麻匪之前是手枪队长,他们被时代逼着改变了一些东西,却坚持保留下一些不变的东西,其中有温柔同情,有理想主义。肤浅的两个枭雄惺惺相惜的故事没有意义,相反两颗脆弱的、挣扎中的心相互碰撞的过程才最动人。

而他们两个是这么好,给人一种一定要把这个故事写完的责任感。

动笔之前吃了很多太太的粮,其中很多都极有深度的精品,所以我时刻有站在巨人肩膀上的感激。

最后最最最感谢的是所有坚持看到这里的坑友们,你们真的是鼓励这篇文继续下去的最大动力!每一颗心心每一条评论都能让我开心半天,嘿嘿嘿嘿偷乐的那种。一篇文也让我认识了很多同坑战友,超值了!向熟悉的ID们比一万颗心!

这次中途打断了一段时间,要不下次等暑假写得更过瘾点(又在做梦了)

不过麻子和叶师傅才刚开始在香港的幸♂福生活,怎么能不来点番外呢(又在做梦了)

那就有缘番外再见!

谢阅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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